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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02 17:17:23
江苏省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2022）苏02民终3618号“戈松林、无锡华宸置业发展有限公司管理人等破产撤销权纠纷民事二审案”
【关键词】破产法第31条；保证担保；管理人撤销权
【裁判要旨】
破产撤销权是在尚未破产的情况下，在破产企业还存在正常企业外观的情况下，要求破产企业的交易对手突破外观审查实质，降低了交易效率，破坏了交易安全，所以这种降低和破坏应严格以法律规定的范围为限，不得任意作扩大或类推之解释。在并无证据证明债权人与第三人之间存在恶意串通，损害破产企业债权人的情形，破产企业为第三人的债务提供保证仅是增加了破产企业的债务，并未减少破产财产，故不属于《企业破产法》第三十一条规定的无偿转让财产的行为。
【案件事实】
华宸公司管理人一审诉讼请求：撤销华宸公司为戈松林与陈国华之间的借款提供的担保。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2020年1月8日，陈国华出具借条，载明：今借到戈松林人民币85万元，借款期限确定为2020年1月8日至2020年7月1日，双方约定年利率为12%，由于未按时还款而发生诉讼，由出借人所在地法院受理，因催讨借款而发生的诉讼费用由借款人承担，华宸公司自愿为该笔借款承担连带保证责任，保证期间为借款到期之日起两年。陈国华在借款人落款处签名，华宸公司在担保人落款处盖章。同年5月13日，陈国华在借条空白处书写：“已归还本金十万元，自2016年1月8日利息未计算，待结清时统一计算”。
2020年9月17日，一审法院裁定受理对华宸公司的破产重整，并于同年10月13日指定江苏谋盛律师事务所为华宸公司管理人。同年10月29日，华宸公司管理人函告戈松林：华宸公司管理人对于戈松林之债权申报决定暂不予认定。
2021年3月31日，一审法院就原告戈松林与被告陈国华民间借贷纠纷一案作出（2021）苏0213民初233号民事判决：陈国华应于判决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三日内归还戈松林借款本金75万元。该判决书载明：审理中，戈松林陈述，其与陈国华系朋友关系，2016年出借给陈国华85万元是现金，部分是银行取款，部分是家里的现金，陈国华在2018年10月29日归还过本金10万元，没有归还过利息，2020年的借条是补写的。
另查明，无锡市锡山区人民法院于2018年12月29日作出（2018）苏0205民初6780、6781号民事调解书，确认陈国华应向无锡市锡山区兴鑫农村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支付2317484元。山西省阳泉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19年12月16日作出（2019）晋03民终1169号民事判决，确认陈国华应归还陈书怀借款本金5155904.22元及利息。前述经生效法律文书确认的债务，经法院强制执行，均未获清偿。
诉讼中，戈松林为证明案涉借款实际用于华宸公司经营，华宸公司为借款提供的担保并非无偿，提供戈松林的委托诉讼代理人陈浩庆与张军强的谈话视频及文字整理资料，张军强在谈话中陈述：案涉借款虽然是陈国华个人名义借的，但实际是用于华宸大厦的开发，包括案涉借款在内的所有用于开发建设华宸大厦的款项都是先汇集到无锡东和成商贸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和成公司）账上，再转到华宸公司，借款的利息都是由东和成公司的账上支付，张军强在2008年至2017年期间为东和成公司的股东及法定代表人，同时担任华宸公司的财务副总，包括案涉借款在内的融资事项都是由其负责经办的，而东和成公司、华宸公司都是陈国华一个人实际控制的公司，工商登记的股东都是陈国华的亲戚、朋友，都是帮陈国华代持股份的。
经质证，华宸公司管理人认为谈话视频及文字整理资料反映的内容系张军强的证人证言，在缺乏其他证据互相印证的情况下，无法证明其证明目的。
一审法院经审查认为，货币系种类物，戈松林向陈国华交付借款后，相应款项即转化为陈国华个人财产，并未被特定化，即便陈国华与东和成公司、华宸公司之间存在资金往来，也无法与案涉借款产生当然的对应关系，因此该谈话视频及文字整理资料反映的内容无法证明案涉借款实际用于华宸公司的经营活动。
二审经审理，对一审法院查明事实予以确认。
【裁判结果】
一审法院判决：撤销华宸公司在2020年1月8日作出的为陈国华结欠戈松林的借款提供的保证担保。
二审法院判决：一、撤销无锡市梁溪区人民法院(2021)苏0213民初10739号民事判决；二、驳回无锡华宸置业发展有限公司管理人的诉讼请求。
【裁判理由】
一审法院认为：人民法院受理破产申请前一年内，无偿转让债务人财产的，管理人有权请求人民法院予以撤销。本案中，华宸公司在法院裁定受理对其的破产申请前一年内，为陈国华结欠戈松林的借款本息提供了保证担保。但此时，陈国华已经法院判决负担巨额债务，且上述债务经法院强制执行仍无法获得清偿，该情形足以说明陈国华明显缺乏清偿债务的能力。华宸公司作为保证人，虽然其在承担保证责任后依法有权向原债务人陈国华进行追偿，但因陈国华已没有清偿能力，因此华宸公司客观上无法行使追偿权。华宸公司在明知陈国华缺乏清偿债务能力的情况下为其债务提供保证担保，实际上是华宸公司在无对价的情况下将财产用于偿还他人债务，客观上导致了华宸公司责任财产的不当减少，本质上属于无偿转让财产，应当予以撤销。对华宸公司管理人的诉讼请求，法院予以支持。戈松林辩称，案涉借款虽是陈国华个人所借，但实际用于华宸公司经营，故案涉担保行为并非无偿转让财产，但戈松林在本案中提供的证据不足以证明其主张，故法院对其抗辩不予采纳。
二审法院认为：本案二审争议焦点为华宸公司为陈国华债务提供保证的行为是否属于应撤销的无偿转让财产的行为？
破产撤销权是在尚未破产的情况下，在破产企业还存在正常企业外观的情况下，要求破产企业的交易对手突破外观审查实质，降低了交易效率，破坏了交易安全，所以这种降低和破坏应严格以法律规定的范围为限，不得任意作扩大或类推之解释。本案中，各方对戈松林出借资金给陈国华，由华宸公司提供担保的事实均无异议，并无证据证明戈松林与陈国华之间存在恶意串通，损害华宸公司债权人的情形，华宸公司为陈国华的债务提供保证仅是增加了破产企业的债务，并未减少破产财产，故不属于《企业破产法》第三十一条规定的无偿转让财产的行为。综上，戈松林的上诉理由成立，一审判决适用法律有误，本院予以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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